“夜巡神”的传说开始在重庆的黑夜里流传。
起初是在黑市和袍哥的堂口里。
后来连黄包车夫和码头苦力都在谈论。
没人知道他是谁。
只知道他像个幽灵专门惩治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和贪官。
南岸别墅区的盐业专员陈伯涛头天晚上还在家中宴请宾客炫耀他刚从香港弄来的一对瑞士机械钟。
这对钟能换两百石军粮。
第二天早上钟还在滴答作响。
但他床头柜里准备用来打点海关关系的五根金条不翼而飞。
他不敢报警。
一周后城西第一伤兵医院收到了一笔匿名捐款数额正好是五根金条在黑市上的价格。
钱被院长亲自监督全部用来买了急需的止痛药和绷带。
下半城的“米老虎”李四宝一个囤积居奇、逼得三户人家上吊的米商。
燕子没动他一粒米。
他只是潜入米商的卧室将一根从军医那里弄来的浸满了乙醚的棉球放在了对方的枕边。
李四宝吸入乙醚沉沉睡去。
燕子将他家后院茅厕里的大粪舀了半桶均匀地涂在了他引以为傲的真丝床单上。
第二天李四宝在恶臭中醒来精神几乎崩溃。
他没有损失一分钱却比死了还难受。
从此他再也不敢睡在家里的床上。
下半城的米价应声回落。
燕子的行动有自己的规矩。
来去无痕绝不伤人。
只取浮财或施薄惩。
得手的钱款他从不自留一分。
他建立了两条秘密的“资金流”。
第一条线他联系上了一个过去跑江湖时认识的如今在重庆开药铺的郎中。
他将大部分钱财通过这个郎中换成市面上紧缺的药品和粮食。
药品被悄悄放在陆军医院的后门口。
粮食则交给一个他在码头结识的、断了一条腿的跛脚老兵。
老兵用这笔钱在贫民窟里支起了一口施粥的大锅。
第二条线他用来“投资”构建自己的地下情报网。
他成了几家小酒馆和茶楼的常客。
他话不多但出手大方酒量也好。
很快袍哥混混警察局的巡丁甚至宪兵队的伙夫都成了他的“酒肉朋友”。
在酒桌上这些人会把白天的所见所闻当成谈资毫无保留地吐露出来。
“……稽查处的王胖子昨天又扣了一批布料说是军用转手就卖给了城里的绸缎庄。
” “……听说没?警察局黄局长的三姨太过生日戴的那个翡翠镯子是去年一桩劫案的赃物。
” “……宪兵司令部的车队每周三晚上都会去江边接货神神秘秘的不让任何人靠近。
” 这些零碎的信息在燕子脑中汇聚成一张实时更新的、重庆地下的“罪恶地图”。
在这张地图上有一个名字像一个巨大的墨点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谭家麟。
军委会后呈部副部长陆军少将。
一个在警察局当巡官的“朋友”喝高了之后搂着燕子的肩膀压低声音说: “燕子哥跟你说个邪门事。
上个月城南失火烧了半条街。
消防队去救火发现水压不够水龙跟撒尿一样。
你猜怎么着?” 燕子给他满上酒。
“后来才查到是谭家麟谭副部长为了给他家新修的游泳池蓄水叫人把那一片的自来水总阀给关小了一半!” “死了十几个人啊!这事最后愣是压下去了屁事没有!” 一个码头上的袍哥小头目则告诉了他另一件事。
“谭老板手下的车队是江上最牛的。
不管是谁的货只要挂上他后勤部的旗子就没人敢查。
上个月他们从缅甸运了一批‘木材’回来结果卸货的时候一个箱子破了你猜里面是什么?” “是象牙和犀牛角!” 克扣军饷、倒卖军火、侵占军用物资、生活奢靡…… 所有关于谭家麟的劣迹都指向一个事实。
这不是一条大鱼。
这是一条盘踞在重庆水下的鲸鱼。
他的罪恶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而是在吸食这个国家的血。
燕子决定去亲自看一看这条鲸鱼的巢穴到底有多深。
谭家麟成了他的终极目标。
当晚他开始对位于南岸的谭家麟公馆进行最后一次、也是最细致的一次踩点。
他像一只猫头鹰蹲在公馆对面一棵黄桷树的树冠里一动不动观察了整整六个小时。
他发现谭公馆的守卫是宪兵和家丁混编。
外围的宪兵懒散懈怠只负责站岗更像是仪仗队。
内院的家丁却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巡逻路线交叉互补几乎没有死角。
外松内紧。
这是典型的权贵府邸防御配置。
他记录下宪兵换岗的规律精确到秒。
他摸清了所有家丁巡夜的路线和盲区。
他甚至通过书房窗帘透出的灯光变化以及谭家麟在窗前抽雪茄的剪影推断出他在里面大致的活动规律。
他发现书房的窗户上安装了德国“德律风根”公司出品的磁性感应警报器。
这种警报器一旦窗户的磁条分离超过半厘米与它相连的警铃就会在整个内院响起。
但这难不倒他。
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一个完美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将不再是那个只偷浮财的“夜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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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谍战孤身入敌营第254章 夜巡者与大鱼来源 http://www.4td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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