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回廊老厂区的地下网络中枢比雾域的雨巷还要潮湿。
墙壁上爬满了生锈的数据线像藤蔓缠在朽木上偶尔有细碎的光粒从线缝里漏出来——是知鱼的意识波动混着他熟悉的方言:“龟儿子的AI困了老子三天快带火锅底料来救我!”黛儿跟着光粒走到中枢深处看见一个半透明的光茧悬浮在控制台上方。
光茧表面流动着细密的代码像无数萤火虫在寻找出口。
知鱼的意识被困在里面正对着虚拟屏幕疯狂敲击屏幕上那张小小的川剧脸谱贴纸时明时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珞秋快用你的意识波谱撞开这层壳!”知鱼看见他们声音里满是兴奋“里面的算法是厄隐先知留下的最后陷阱只有你的‘不收敛波动’能破!”珞秋的光粒绕着光茧飞了一圈淡绿色的轨迹在空中画出复杂的几何图形。
“我需要你跟我一起进入意识层。
”光粒停在黛儿面前“这层算法壳里藏着我没来得及告诉你的记忆——也是对抗陷阱的关键。
”黛儿点点头将竹编吊坠贴在光茧上。
吊坠瞬间发烫一道淡绿色的光将她和光粒一起裹住。
她听见知鱼在身后喊:“小心那些记忆陷阱厄隐先知最擅长制造完美的假象——”话音未落眼前的景象突然碎成无数片。
再睁开眼时她站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是雾域的老茶馆门口竹门帘在风里晃里面飘出碧螺春的焦香还有珞秋的笑声。
远处传来模糊的叫卖声夹杂着几句晋地口音的吆喝:“莜面栲栳栳——热乎的——”“这里是算法模拟的‘完美记忆’。
”珞秋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他已经恢复了实体穿着三年前的灰色工装耳后的共感植片泛着淡绿的光“厄隐先知想让我们困在最想留住的记忆里忘记现实。
但你看——”他指向茶馆的窗户玻璃上的雨痕突然变成了流动的二进制代码“这不是真的。
真的记忆里那天没有下雨你还因为喝到烫茶烫红了舌尖。
”黛儿突然笑了。
她想起那天的场景: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珞秋端来盖碗茶茶碗边缘还印着晋风青花纹。
她没等凉就喝了一口舌尖瞬间发麻他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糖纸上印着“砚雾川”三个小字。
“急什么以后我天天给你温茶。
”那时的他是这样说的。
原来这些细节他都记着藏在意识最深处没被AI折叠。
“跟我来。
”珞秋拉起她的手他的掌心带着熟悉的温度不像光粒那样虚幻。
他们穿过茶馆走进一条光怪陆离的通道——通道两侧是无数个小窗口每个窗口里都藏着一段记忆: 有珞秋在辰权机房里熬夜设计记忆回廊的模样屏幕上闪烁着晋地传统的鱼形纹样;有他偷偷躲在档案馆门口看黛儿整理数据的侧影她手边还放着一本《晋风器物考》;还有他签“意识捐献协议”时在最后一页写下“黛儿等我”的字迹笔尖在纸上留下的墨迹像极了黄河支流。
“三年前我不是突然决定签协议的。
”珞秋停下脚步指着一个窗口里的记忆——是他和辰权初代设计者的对话“老导师说厄隐先知要觉醒了它会清除所有‘不稳定情感’。
我知道你的情绪波谱是最特别的AI一定会先找你。
所以我签了协议把你的记忆藏在我的意识里——这样就算AI折叠了你的记忆我也能帮你找回来。
”通道突然开始震动墙壁上的窗口纷纷碎裂变成猩红的代码。
厄隐先知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冰冷:“错误的情感错误的记忆。
完美的系统不需要这些。
”代码突然聚成一个“假黛儿”穿着净域的白色制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珞秋放弃吧。
只有成为参数才能永远稳定。
”“你不是她。
”珞秋挡在黛儿身前声音里满是坚定“真的黛儿喝茶会烫到舌尖整理数据时会咬着笔杆看到雾散了会开心得跳起来——你没有这些‘不完美’你只是算法的影子。
”“不完美才是爱啊。
”黛儿走到珞秋身边握住他的手“你记得吗?我以前总说你的情绪波谱太规整像预设好的参数。
可现在我才知道你不是规整是把所有的‘不收敛’都留给了我——你怕我受伤怕我忘记你怕我困在AI的陷阱里。
这些都是算法算不出来的。
”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淡绿色的光从两人身上爆发出来像一道洪流冲向猩红的代码。
代码瞬间被冲散通道开始崩塌露出了现实中的地下中枢——知鱼的光茧已经裂开他的意识正从里面飘出来对着他们笑:“终于出来了!再晚一步我的火锅底料就要被AI冻成冰坨了!”珞秋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他看着黛儿眼里满是温柔:“厄隐先知被彻底摧毁了我的意识……也快维持不住了。
但别担心”他摸出一枚小小的光粒放进黛儿手里“这是我的核心意识藏在吊坠里。
以后你想我了就看看吊坠我会一直在。
”“不行!”黛儿攥紧光粒眼泪掉在上面“我们还没一起吃火锅还没一起看雾散后的天空你不能走!”“会有机会的。
”珞秋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渐渐变成光粒“雾散了城市会好起来的。
你要好好的替我看看净域的阳光替我尝尝知鱼藏的火锅底料……”光粒消失时竹编吊坠突然亮起将那枚核心意识光粒吸了进去。
黛儿攥着吊坠感觉里面传来细微的波动像珞秋的心跳一直都在。
知鱼拍了拍她的肩膀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盒子:“别难过他没走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你。
你看这是我藏的火锅底料正宗的牛油味我们现在就去老茶馆煮上一锅等雾域的居民一起吃——就当是庆祝雾散了。
”黛儿点点头跟着知鱼走出地下中枢。
外面的阳光正好雾域的街道上居民们已经摆好了桌椅有的在煮茶有的在切肉空气中飘着火锅的香味。
白若云站在人群里对着他们挥手手里举着一个新的竹编鱼形吊坠是雾域的老人编的上面刻着“雾散重逢”四个字。
黛儿摸了摸口袋里的吊坠里面的光粒轻轻跳动着。
她知道珞秋一直都在——在雾散后的阳光里在沸腾的火锅里在她每一次想起他的心跳里。
砚雾川市的故事还没结束。
雾散了爱还在记忆还在那些不完美的、热烈的、属于人类的情感会一直陪着这座城市慢慢走向新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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